【方橙/沈阳】白雪以里（上）
*江山联文，戳tag看其他大佬的文，大家都写得超棒！
*我的错我反省，拖了好久还只是上orz下周把尾声打到电脑里完结
*有私设慎入
*四五期友谊向，微张楚
*小学生文笔
*OOC预警
*可能涉及敏感内容，历史问题可能不专业，若有问题麻烦小窗
*时间大约在1947年年初
*部分设定源自电视剧《渗透》
0.
“昨儿个老板娘还说因为老叶退休，上面派了个人来接手检察院的工作，估摸着今天就能到，这都快下班了还没来人，也不知道是多大款儿，诚心要咱们候着加班儿啊。”方锐的手依然来回摆弄着桌子上那个被阳光晒得开始有些掉色的日历，嘴里还嘟囔着老板娘安排的这办公室阳光也忒足了点。
“方副别急，您喝水。”好脾气的乔一帆往方锐桌面放了杯温热的白开水，透过夕阳的余晖照出一桌子的光晕。
“不是多大款儿，飞机延误耽误了点儿时间，抱歉让大家久等了。”清亮的女声从指挥大厅外响起，陈果领着人满脸都是笑意，不是那种应付官场上你来我往的客套笑容，是真真切切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啪。”
不经意间一个抬眼，被写得密密麻麻的日历一声脆响掉到地面上，方锐推开椅子俯下身，一边暗自估摸着自己可能是最近忙老叶退休的工作交接忙出现了幻觉，消失了这么久的人怎么会忽然出现在眼前，回头该向老板娘报销医院检查治疗费。直起身子那一刹忽然愣住了，心下觉得这幻觉还挺真实，跟她长的还真他妈像。
“诶小乔，来帮我再倒杯水。”方锐如平常一般大大咧咧地叫着乔一帆帮他倒水，却是另一双手接住了他的杯子，向一旁的烧水壶走去稳稳当当地倒了三分之二杯的水，又放回桌子上。
不可能是她的，她已经出国了，不会再回来了。
1．
方锐其实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回到沈阳，尤其是在这种见了鬼的乱七八糟的战/争中。
他本以为自己这种性子的人应该出国避避风头，再不济就该在自己家乡N市的蓝党政府子承父业谋个职位，一直干到战争结束。结果被叶修那家伙一忽悠截了胡接受了一个多月红党的政/治/教/育转了一圈又回到蓝党，结果还作为特/派/专/员被派到东北这冬天在外边连个人影都见不到的地方。
嘟嘟囔囔下了火车，使劲往下压了压军帽换上一副虚情假意的官场笑意，由着人引领到前来接应的官员面前。
“您好，东/北/行/营第二处，苏沐橙。”眼前的姑娘笑得灿烂，姣好的身材在一身量身定制的军装下更显得干练，虽是女子，却也英武的很。
“方锐，以后请多指教。”方锐接住苏沐橙递过来的手，懒懒散散地回着，心下不禁感叹这东北的姑娘长的也确实好看，真人比火车上做功课的那一沓子东/北/行/营官员资料上的照片好看多了，就算是放到N市总部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儿。
方锐其实还是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一直信奉那句“战争让女人走开”的他就算承认了苏沐橙的漂亮却也觉得她是个没什么真本事的绣花枕头，凭着自己长得好看在哪个军官面前说尽了好话在东北混口饭吃。
“总部派您过来接替上一任二/处/督/察/室/总务科长，以后二/处后勤保障就多麻烦您了。”苏沐橙还是刚才那样灿烂的笑容，引着方锐上了军用轿车，话语缜密得让方锐怀疑就算是叶修来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苏沐橙却再没主动说些什么，方锐倒也乐得安静，暗自盘算着来之前叶修交代他从蓝党内部给我军提供物资的任务，觉着老叶这次真是给他派了个苦差事。东三省里就属沈阳的内部盘根错杂，北边连着东三省的命脉，西边接着北平的战局，环环相扣，从狼窝里偷东西谈何容易。
还好叶修也来了东北，拿着一纸调任书潇潇洒洒调到了东/北/野/战/军，陈果本想让他负责一个军他还不肯，非要来沈阳盯着方锐这边的后勤工作。毕竟叶修在红党内部资历老的不得了，又被称为无所不能的教科书级人物，上级也就由着他的性子来，总负责沈阳城内的一切行动，同时也是方锐的顶头上线。
东/北/行/营/第/二/处5号楼，方锐抬眼打量着眼前这栋很明显西式风格的建筑，日本人盖的，光复后被政府征用给东北行营的军官作为统一的住所。
“我住6号楼，就在你隔壁，有事情来找我就好。”苏沐橙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使劲翻了翻，拿出一把颜色有些发暗的钥匙开了门，开了灯又主动提出帮方锐拿箱子，前前后后忙的不亦乐乎。
“不，不用麻烦了苏”方锐一时有点语塞，做资料的文秘估计还保有着重男轻女的老思想，东北所有女军官的资料都少的可怜，不只是苏沐橙，就连在抗战时期苦苦一人支撑在东北的督/察/室现任督/察楚云秀的军衔也只字未提。毕竟以后是自己朝夕相对的单位同事，总不能叫苏小姐吧。
“苏姐姐。”
三个字脱口而出，方锐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只是潜意识里认定了苏沐橙比他要大，可能是之前不经意的时候听谁提过一嘴，头脑一热苏姐姐这三个字便说了出来。话一出口方锐就慌了，这三个字怎么听都显得挺不尊重女孩子的，用周泽楷他们留洋派那一说法，随便问女人年龄是不礼貌的，尤其忌讳把人家姑娘的年龄夸大。隐约记得那点儿少的可怜的档案里带过一句，说她哥哥也在海外留学。方锐估摸着这句话是要引起苏沐橙的不快了，自己初来乍到，苏沐橙和自己的关系要是坏了对以后的工作开展是没有丝毫好处的。
方锐很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转移话题，眼睛扫了一圈想把屋子的室内装修夸一夸来提一提自己在苏沐橙心中的印象分，刚要开口就听见苏沐橙“噗”的一声笑得开心，“别纠结了，我是二/处/督/察/室/情/报/科/科/长，军衔中校。”
方锐感叹这女人还真挺善于捕捉细节，自己把她当花瓶看可能还真是冤枉她了，堂堂第/二/处的情/报科科长，平日里也是个上得了办公室下得了审讯室的狠角色，自己在她面前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正暗暗后悔自己的失误，却没想到苏沐橙那边又开口了——
“苏姐姐不好听，叫沐姐姐吧。”
2.
方锐就这么在二处总务处干了起来，秋末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供暖，季度结算都是一批一批的事下来，另外还要想着额外开展生意赚钱跟沈阳大大小小的官员搞好关系以达到给红党军队提供物资的目的。明明天天忙的他连喝杯咖啡的功夫都没有，脸上嬉皮笑脸的却从来没有变过，二处内部的小金库也被他打点得妥帖得很，忙里忙外的同时也给督/察/室上到主任喻文州下到底下一个个小特务递了不少金条加了不少福利，招人喜欢的不得了。
给督/察/室官员送礼当然苏沐橙也没例外，只是方锐料定了苏沐橙这种兄长在国外的女孩子自然家里的钱是一大笔一大笔的拿，金条便换成了女孩子们都喜欢的各式各样的进口化妆品。不仅是拜托了在美国留学的周泽楷帮他找美国出名的彩妆品牌，更是找了在苏联的旧交方学才买了俄罗斯各种防冻保湿的化妆品成箱从海外直邮回国，美金跟流水似的往外淌，连方锐自己都心疼的不行。
“沐姐姐，这是孝敬您的化妆品，知道苏兄在美国留学您眼光高，看不上国内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弟弟我特意找了同学从海外直邮过来的，沐姐姐您看看满意不？”方锐还是那一脸的痞气，笑嘻嘻地递给苏沐橙一大袋子化妆品。
“这个牌子哥哥也给我买过，还挺好用的，”苏沐橙在袋子里翻了翻，拿出几个小瓶子仔细瞧了几眼，这才开口，“还有苏联的东西？”
“是是是，沐姐姐您真有眼光。”方锐心下连连赞叹苏沐橙识货，也不枉费自己求爷爷告奶奶地讨好两个发小买来东西的一番心思。“东北天气不好，又冷又干的，比不上我们那儿，还是得用老毛子那些的东西才好，防冻还滋润皮肤，保证沐姐姐的皮肤跟那些南方姑娘一样好，不，比南方姑娘还好。不信你看我真诚的眼睛。”
方锐一番话说的流利，再加上眼神真诚，又是把苏沐橙逗得吃吃笑个不停，好半晌后才开口，“我就是南方姑娘啊，怎么，以为我是东北人？”
方锐呆了，自己这又是说错话了啊，不过好在跟苏沐橙已经打了一段交道，苏沐橙还是很善于化解尴尬的，下意识间问了一句沐姐姐哪里人。
“浙江杭州，原来在南京总部，早你半年来沈阳。”
“沐姐姐你算是我老乡！我就是南京人，苏浙沪是一家！”方锐差点就要跳起来抱住苏沐橙，异乡遇见与自家口味相同口音相近的南方人让方锐差点就跨越了阵营的差别与老乡紧紧相拥，还在纳闷自己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苏沐橙说话还带着一点吴侬腔呢。
“秀秀也是南方人，她才算是你老乡，她是苏州人。”收了化妆品又找到老乡的苏沐橙开心得不得了，也敞开了心扉跟方锐一起共享情报，笑得明媚的要命，一副姣好的面庞和稍带着吴侬口音的普通话忽地让方锐心里一颤。
平时和苏沐橙做邻居，就这样一来二去，整个督/察/室里方锐除了跟督/察/大/队的黄少天还有电讯科的发小副科长吴羽策和他家那口子兼上司李轩天天闹腾以外，关系再好的就属苏沐橙了。
“沐姐姐以前没来过沈阳？”方锐忽然打断了苏沐橙的话，没厘头地来了一句。苏沐橙也被这突然的打断惊了一下，愣是没说话。
“我父亲是南京人，我母亲是沈阳人。”
“我小时候父母带我来过沈阳一次，当时还小，是冬天。”
“十五岁的时候我母亲去世了，她说想葬在沈阳，我就又来了。”
“那时候也是冬天。”
“那时候沈阳下了很大的一场雪，我到现在也没觉得世界上有比那还好看的景色。”
“等下雪了，沐姐姐，我带你去看。”
方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这些说话说出来了，作为一个卧底他是不能跟敌人袒露自己的心声的，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告诉了苏沐橙自己这段只有旧时好友才知道的往事。
他挠了挠头，自己好像，有点儿喜欢苏沐橙了。
3.
方锐最近精神有点恍惚，刚刚帮叶修搞到的一批货物差点就要送不出去，跟叶修接头的时候难得收敛了他平时嘻嘻哈哈的面孔，跟叶修说这批货是真的没办法了，张新杰不知从哪找到了线索好像查出了点不对头，他可能要暴露。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之前方锐在给各个官员送礼的时候就在张新杰那里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愣是没收下他的金条，连季度分红都没要，只是象征性地拿了点所谓的秋季补贴。这让方锐极度不安。张新杰是整个督/察/室里出了名的廉洁奉公一丝不苟，用李轩的话说就是用怀疑的眼光看待万物，当时方锐只是暗暗祈祷千万别让他盯上自己，结果最后好的不灵坏的灵，这批货还真就栽在他手上了。
叶修也是直头疼，张新杰原是他老对头韩文清的副手，当时要成立督/察/处时才被总部派走调离了韩文清身边，来东北做督察室副主任。他当年和韩文清一起没少给叶修添麻烦，甚至还让他栽了个大跟头，从而使我军在中/////统的暗线尽数切断，叶修也只好转移到地下工作。一听说张新杰这又盯上了方锐，叶修也愁得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表示方锐你不用管了，这批货我派别人接手，到时候只要方锐配合一下就好。
方锐一听这话眼睛一亮，估计叶修十有八九是有了把握，再一琢磨一个答案就呼之欲出，方锐又恢复了平时的油滑腔调，试探着问着叶修：“老叶，你给我透个底儿，督/察/室里是不是还有咱们的人。”
“不关你的事就别问了，方锐同志，保密条例别跟我装不知道。”叶修抽了一口烟，狠狠敲了一下方锐的脑袋瓜子。方锐觉得让叶修来接手这个伪装成茶馆的据点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在陈大老板和唐家小姐的掩护下悠闲自得地做个店小二，一边自己给别人推销着烟，一边从柜子里抽出一条，把整个茶馆搞得烟雾缭绕。
“叶秋同志，你在茶室里抽烟是会被老板娘吼的。”茶馆有三种业务，茶室，烟室，还有棋牌室。陈果一向是不让叶修在茶室里抽烟的，说要抽去烟室抽，她受不了那味道。“张新杰要是盯上那个同志了怎么办，老叶你告诉我也好随时随地拉那同志一把啊，你说对吧。”
“说多少次了，叫我叶修。”叶修不耐烦地强调着。叶秋是叶修曾在中统的名字，韩文清张新杰两人设计把他的红党身份曝光后不得已转到地下，本来陈果是希望他换个姓氏显得更隐蔽一些，可叶修坚持认为越是相似的名字，张新杰就越不容易联想到什么怀疑到他身上来，执意要用自己的本名叶修。“方锐大大，你好歹是咱们东北野战军年薪最高的同志，目光放长远些，比起一心想着给同志打掩护不如多想想怎么能多运出一批货来。”方锐作为堂堂国/防/部/保/密/局/外/勤人员，干的又是总务这块肥差，国内国外金条美金一抓就是一大把，说是年薪最高倒也不过分。“都入冬了，棉衣棉靴什么的都给我想着点，要是没有当年大眼给咱们搞来的多丢不丢人？用他们东北话怎么说来着？”叶修抖抖手上的烟，掉了一桌子烟灰，“磕不磕碜？”
“是是是，王杰希那样的，我就应该一个打他十个。”方锐跟叶修打着哈哈，很有默契地都没再提起那批货的人。叶修不说方锐也大概已经猜到了，要不是督/察/室里还有我军的暗线，面对张新杰这样大的威胁叶修怎会就这样把这个话题一带而过。既然对方有能力完成连方锐都做不到的事，能力自然不在方锐之下，凭资历来说比方锐应该还要老得多，在督察室至少也该是个科长级的人物，不，至少是只颇有资历的老狐狸。
“十个有点过了吧，就你？能搞出来他当年的十倍？”叶修反倒是饶有兴致地跟他讨论起了这个话题。
“那八个？八倍总没问题吧。”
“嗯，这还差不多。”
方锐和叶修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心下已经暗自盘算起了那个人到底是谁。眉眼间尽显风情的元老女督/察楚云秀，还是督察大队副主任黄少天，再或者是自己发小吴羽策？方锐忽然觉得这些都不再重要，就像抛出骰子的那一刻内心居然有了答案。
苏沐橙，他只希望是苏沐橙。
方锐很清楚，他是真的喜欢上苏沐橙了。
